Wednesday, February 03, 2010

《援膠女郎》:無力地哀愁


有些事情,看起來總是令人難以理解,但當了解過後,卻發現原來會令我們心痛。《援膠女郎》中的獨居男主角,每天回到孤寂的家,會跟充氣娃娃說我回來了,然後,他和她一起吃飯、一起洗澡、一起做愛。充氣娃娃當初被發明的時候,目的是為了讓寂寞的男人發泄性慾,然而當可以做的愛都做過,原始本能被滿足了,心靈依然空洞。意外地,充氣娃娃成了男人的 soul mate,就像片中她的主人一樣,回家後會跟她一起看書,當她是孩子一樣為她解說宇宙奧秘,甚至把她帶到附近公園散步玩耍。

《援膠女郎》由向來以人文精神見稱的是枝裕和執導,當年一部《下一站,天國》探討生死後魂歸何處,觸及觀眾心靈深處,《援膠女郎》對上一部《橫山家之味》令他升上神檯,平常心刻劃家庭成員之間的暗湧,甚有大師風範。像《援膠女郎》這種題材,換著其他導演可能會變成充滿獵奇甚至情色的話題作,唯有是枝裕和有這個能耐,借助突然有思想有生命的充氣娃娃來洞察這個世界,進而繼續探索生命的本質和意義。充氣娃娃到影碟店打工,和善良的店員日久生情。她每天穿著cosplay 制服上班,在公園裡聽阿伯談生命的意義,而她的主人在餐廳上班卻受盡閒氣。《援膠女郎》跟著充氣娃娃看人間,她遇到的每一個人,無不蒼白孤清。令人難過的不是因為他們寂寞,而是他們對這種狀態早已習以為常甚至麻木,顯得無力和消極,情況和同樣描述孤寂中年的《東尼瀧谷》如出一轍。

詩意的鏡頭運動配合配樂,令全片滿溢淡然的哀愁感。充氣娃娃學習了解生命,但她的主人卻反而選擇逃避生命,生存但不生活,也因而無法接受充氣娃娃變成真人的事實。讓自己和別人保持安全的距離,安於活在自己虛構出來的世界,才真正讓人感到淒然。我想起上星期六在東京秋葉原閒逛,走到燈光火著的熱鬧大街,經過一個又一個有如片中充氣娃娃女僕般打扮的派傳單女生,大街走完,前面只有一片寧靜而沒有盡頭的漆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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